第61章 针锋相对(2/2)
姜瑜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慨叹,战争之残酷,谁都躲不过去的。
“确系如此,害民之贼,人人得而诛之!”
“这样,郑参军,烦劳你明日带人护送薛郎君回垒,顺便,替我拜访薛公。”
“属下遵命。”
“姜瑾,段安,你二人与薛郎君年岁相仿,带他去吃些食物,多做劝慰吧。”
“薛郎君,你还太小,先苦练本领,不要仅仅被仇恨蒙蔽双眼,这天下,有太多人,等着你去救了。”
姜瑜又拍了拍薛崇肩膀,目送三人出帐。
“赵焕督运粮草辎重,后日应该能到,安民此时,应该快到皮氏县了……”
姜瑜在帐中踱步,自言自语道。
俄而,猛地一停,三两步行至案前,提笔在木牍上书写起来。
“传令兵!持我将令,今夜就出发,去告诉邵安民部,让他继续驻守皮氏县,切不可放贼人从龙门渡河,至于怎么打,他可以自决,我只要结果。”
姜瑜吹干木牍,盖上木片,用麻绳捆扎之后,封印泥,盖将印,随手递给传令兵。
“高林,你广派斥候,去通知方圆五十里的坞堡,大战将至,让他们积极收纳周边百姓,谨守门户。”
“段索,你留下一都,守卫玉璧,其余所有人,速速回营休息,明日,随我前出,迎头痛击贼人!”
“好教这些豺狼恶贼知道,天下还有正道在此!”
“唯!”
“郑参军稍候。”
众人皆退,就剩下他二人。
“主公留我,可是想让属下去说服那薛氏?”
姜瑜点点头,又将从赵盛之处听来的薛氏逸闻说了一遍。
“如此说来,此人当真是心向晋国?”
“也不一定,晋国如何,他应该是知道的,大概是不愿屈侍胡人罢了,若真是一心向晋,当年早就跟着桓温一起南下了。”
“主公说的有理,不愿出仕可以,而今慕容冲却要荼毒河东,双方又结下如此仇怨,可就由不得他再隐居乡间了。”
“此人能与丞相为友,自然不是凡人,我本来是想要亲自前往拜见的,奈何军情紧急,所以只能让你代为前去,你文采好些,替我改一改这封书信,我再誊抄在竹纸上,你明日带给他。”
郑才同样对竹纸非常喜欢,知道姜瑜用竹纸写信的原因,无他,价格低廉、书写性能良好的纸张,必然是打破世族知识垄断的利器!
他与赵焕这类寒门,薛氏这种豪强,见了竹纸,没有不趋之若鹜的道理。
郑才想了想又说道:“我看此信,以属下粗拙之才矫饰一番,反倒不美,薛公大才,正该阅主公赤子之心也。”
姜瑜停下正在书写的毛笔,抬头说道:“你呀,直说就是,何必如此谦虚,不过……也有道理,正该赤诚相见才是。”
说罢,也不理郑才,继续低头誊写起来,一封书信,从问候开始,简要诉说偶然救下薛崇之过程,又言谈两句天下已乱之势,细说慕容泓在关中打破坞堡,强行征粮之境况,以及慕容冲荼毒平阳百姓之事。
“屈身事胡与否,暂且不论,然天下崩离,百姓罹难,伏惟薛公垂念苍生,出山戮力,共戡乱贼也。
后辈姜瑜拜上。”
郑才看罢,又是绞尽脑汁地夸赞几句,惹来姜瑜一阵白眼。
“主公,在下晋人出身,当不至于被赶将出来,此行尽力为主公借来援兵!”
“记住,我们是堂堂正正的秦军,你是去谈合作,而不是求他们,放跑了慕容冲,河东郡,定然是首当其冲的,我军只是欠缺训练有素的步军,用以防守玉璧而已。
慕容冲大军被那几十万斛粮食拴住了,我又有玉璧在手,本不惧他。”
“属下省得。”
“如此便好,夜深了,庸之也早些去歇息吧。”
“刀剑无眼,战场之上,还请将军务必小心。”
翌日,姜瑜带两千重骑,以及段索麾下两千轻骑,晌午时分,全军吃过一顿饱饭后,随身携带三日干粮,出玉璧,北上泅渡汾水。再缓缓东去,寻找适合作战的地形。
“墩儿,你看此地如何?”
行了不到十里,姜瑜在一处坡地前停住。
朱墩抬眼望去,他们正站在坡地顶端,身后是一片树林,绿意新发,正适合藏兵,坡前,是一大片平坦农田,正是骑兵往来冲杀最好的地形。
“贼人前锋距此也就在一二日之间,汾水以北,到吕梁之间,全是一片平坦,也没有时间去寻更好的地方了。”
“那便如此吧,你领重骑藏兵于此,我会派遣轻骑尽量遮蔽战场,但你们一定要藏好,切勿生火,不要让贼军提前发现端倪。”
“我懂,可瑜哥,你一个人去,我有些不太放心……”
自从去年离开天水老家,这二人几乎是形影不离,此时姜瑜要单独带兵出去,朱墩不由地忧心道。
姜瑜就在马上锤了一拳朱墩臂膀,温声说道:“留你在此,是要你做一锤定音的大事,只有你在这里,我才能安心向前。
再说,咱们以后摊子大了,大伙少不了要独当一面,你要慢慢习惯才是啊。”
朱墩没有说话,只用力点了点头,又看看姜瑜,随即转身下坡,安排士卒去了。
“段索,派出一都轻骑充作斥候,高林,我要你遮蔽此处战场,自我身后,慕容氏的斥候探子,一个都不能活着回去,懂吗!”
“末将明白。”
“好,现在,咱们去会会那慕容冲!”
入夜,一处密林后,姜瑜带领的两千骑人马,个个席地而坐,也不生火,就着冷水啃食干粮。
“参见将军!”
“你是莫大胆?快快请起,军中不必如此多礼。”
这位之前叫嚷着要去重骑的羌人莫大胆,后来被段索抽了几鞭子,又私下给了一套八成新的铁甲,又留在轻骑继续做部帅。
莫大胆黑瘦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别笑了,进前来吃些干粮,你与贼兵交战数日,与我们说说心得。”
“嗐!一帮鲜卑牧奴,以前在渭北,没少与他们为了地盘打战,与俺们不相上下,现在他们人多,俺看着打不过跑就是了,都是一样的瘦马,这里地形开阔,他也追不上俺们,可他也别想好好行军,时不时地,俺就带人缀上去,发上几箭!”
“听说这是两股贼人?”
“是,先头的唤作慕容宪,俺远远看过,和将军年岁相仿,就是相貌比将军差了许多,骑射功夫不差,控制部下的能力,可就不太行了,他那五千人,乱哄哄的,比不上俺们。
跟在后头的,好像叫做慕容永,此人倒有几分本事,昨日,俺不小心中了他的圈套,折了好些弟兄!”
莫大胆狠狠喝了一口凉水。
“你部中将士,今夜还能战否?”
“将军莫要笑话,持抢凿阵,我部里找不出百人来,但跟在您身后,呼啸发箭,还是没问题的。”
“好!让士卒们先下马休息,等待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