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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父皇觉得弟弟更能挑起社稷重担,儿臣也绝无二话,拱手让贤。”
元狩帝笑着去扶了他起来道:“你是元后嫡出太子,一贯处事稳重,明决果断,朝廷众臣们也都夸你宽厚仁和,雍容大度,莫要妄自菲薄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大楚一国储君。”
王皇后在一旁道:“陛下莫要如此抬举,倒让孩子以后懈怠了。”
元狩帝含笑道:“昭儿哪里是这等人?”一边又逗着楚煦道:“无论是弟弟还是妹妹,朕都喜欢,将来都是一等亲王公主,贵不可言。”
王皇后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虽然面上仍是含笑,眼里却仍是掠过了一丝忧虑。
时隔多年后,双林回忆起来,这秋阳下满园金瓣灿烂,元狩帝与王皇后、楚昭、楚煦四人一同言笑晏晏,和睦融融阖家欢乐的情形,居然是记忆中刻骨铭心的最后一次,而事实也证明了王皇后的忧心忡忡如临大敌,并非庸人自扰。
图穷匕见之日,双林一无所觉,那日楚煦在御花园捉蟋蟀,非要嫌弃跟着的挽风拿着的蝈蝈笼子不够好,让双林回去拿另外个前些日子楚昭才送给楚煦的金丝八宝葫芦笼来,双林便跑回去拿了笼子便又转头回到御花园。
不过一往一返之间,惊变便生,他回到御花园的时候,便已看到楚煦的乳母正在春明河岸边放声尖叫,湖水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挣扎,双林跑过去二话不说,直接跳入水中,拼了老命去救楚煦,却到底年幼力微,只是堪堪拉住了楚煦,最终还是附近巡逻的侍卫也赶了过来跳下水将他们拉回岸上,便已被人七手八脚地接了去给三皇子控水,又已有人飞快的去请了太医过来,双林浑身湿淋淋的,心里却比身上还寒冷,三皇子,只怕小命已难保!
而自知罪孽难逃的楚煦乳母,脸色青白,忽然趁人正忙乱之时,直接冲向岸边的假山石头上,撞石壁而亡!
等到三皇子被送回坤和宫,被急召来的御医一番施救后,最终宣告不治身亡。
王皇后当场晕厥腹痛早产,急匆匆被送入了产房,夜幕降临之时,御医、产婆、女医官等人都被紧急传唤到坤和宫,整个坤和宫,笼罩在一片阴冷之中,明明来来回回的人许多,却没有人敢发出哪怕一点点咳嗽声,坤和宫正堂里,元狩帝和楚昭都坐在那里,候着王皇后分娩。
而楚煦身边的所有侍从,除了已撞壁自杀的乳母以外,全都被捆了手脚塞了嘴,跪在坤和宫中庭院子里,一个一个的提进去询问。
双林是第三个被提讯的,前一个是挽风和三皇子院子里管事的内侍二金,审问的几位大人双林都不认识,只听说是大理寺的,唯认得有一旁立着的逢喜和因喜,一位是御前总管,一位是坤和宫总管,都是陛下和皇后身边的心腹宦官,显然极为重视。
因着他年幼,又毕竟是跳下水去救了三皇子的,回去拿蝈蝈笼显然也有其他服侍的人作证,只是如何学会游泳的,这一点被人反复诘问,最终也只是说进宫前学过含糊过去了,之后便被提下堂,仍是绑着手脚跪在庭院中等候发落。
秋日夜里风寒,双林身上仍是湿衣,被风一吹,寒彻身子,手脚都已被捆得麻木,直到深夜,他们这些被绑着的奴婢们多水米未进,腹中已都饿得全身虚软,他闻到了身侧的人身上传来的尿骚味,显然是已忍不住了,但是看守他们的人不为所动,显然已将他们看成死人一般。他心里漠然想着,这一次只怕在劫难逃了,只是他着实不解,三皇子到底是怎么掉入湖中的?
三皇子平日里跟着的人,不说侍从如云,也是一脚伸八脚迈的,那日双林虽然回去拿蝈蝈笼了,三皇子身边却至少还有乳母、挽风和一名大内侍跟着,到底为什么会让三皇子落入湖水之中?而当时身边为何只有乳母一人?那乳母究竟是畏罪自杀,还是本就是死士推三皇子下水后便自杀灭口?
王皇后足足挣扎着难产了一日一夜,他们这些待罪奴婢们也都被捆在中庭里一日一夜,水米不进,即便晕倒也无人理睬,最后等来的旨意,却是一干人等全数就地杖毙,殉三皇子。
来颁口谕的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安喜,他身后带着四个侍卫,手持大杖,显然是来行刑的,有人拿了张长凳来,熟练的将打头的挽风拉了起来,压在长凳上缚紧,挽风双眼瞪得滚圆,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却无济于事,沉重的绿头杖子才落下第一杖,她就翻了白眼,眼睛里流出了泪来,不过数杖,她就已瘫软在长凳上,腰下赭红一片,验刑人过来验了下鼻息,漠然道:“已毙,下一个。”
双林在一旁跪着,亲眼看着深受皇后倚重,前一天还亲热地捏着自己鼻子叫小林子活色生香的挽风活生生被打死,身子一直微微颤抖着,心里的忿恨无以言表,他不服,他不服!全数殉葬,这是再也不可能找出凶手了,这只说明了其实帝皇心里知道到底是谁动的手,查出来也动不了,只能全数杀了他们这些蝼蚁一样的奴仆来泄愤,可是他不是蝼蚁,他是人!
转眼二金也被拉上了刑凳用刑,他比挽风撑得久一些,足足撑了一炷香,才断了气,下一个便是双林了,侍卫已经过来将他提了起来,压上刑凳,双林闻到了厚重凳上传来的血腥味,闭目等待加诸于身上的严刑,却忽然听到一声:“慢。”
双林睁开眼睛,头颈却被死死压着,只能勉强抬头看到楚昭一身玄色太子朝服,似乎是那日从朝上赶回来就没有换过衣服,他满脸疲惫站着,身后跟着雾松。雾松十分关切地看着双林,却不敢说话,楚昭淡淡地叫人起身,对安喜道:“安喜公公,这奴才到底下水救过三弟,虽然力有不逮,但父皇母后一贯赏罚分明,且其年纪尚幼,且暂缓行刑,待我禀过父皇后再处置。”
储君发话,虽然年幼,却无人敢质疑,安喜恭敬道:“谨遵太子钧命。”一边示意侍卫将他拉下刑凳放在一旁,却又拉了另外一个内侍上来,那内侍呜呜叫着看向楚昭,显然也希望得到赦免,楚昭却只是漠然转过脸,往后堂匆匆走去,雾松担忧地看了眼双林,快步跟上了楚昭。
双林跪在那里,亲眼看着服侍三皇子的内侍宫女们一个一个的被拉上刑凳施刑,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人,堵着嘴巴,连最后的一丝声音也不允许发出,无声无息而痛苦的死去。他们有什么错呢?帝王一怒,血流成河,这些奴才无论有罪无罪,就都成为了他爱子殉葬品,连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可以猜得出是雾松为自己向太子说了情,但这一刻便是楚昭也是在盛怒和担忧之中,他们这些蝼蚁一样的人,正该为帝王最宠爱的儿子殉葬,雾松这时候去触霉头,一不小心是也要被迁怒的,其实他也不过是给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