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人去哪儿了(2/2)
她像消失在这个世界一般。
陆昂恍然,他好似做了一场大梦,醒过来,什么都不存在。
他的生活还要那样的生活。
可坍塌的世界,他坚固的世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告诉他,这不是大梦一场。
他渐渐变得冰冷内敛了。
用赵钱多的话来说,就像睡在棺材里的吸血鬼,没什么热乎劲。
也越发杀伐果决,赚了钱,没什么感觉,亏欠了也毫无波澜。
这本该是陆昂正常的生活,若没遇到夏知鸢,他该是如此。
决断,算计,赚钱,成为陆家最优秀的继承人。
一切都在掌控中,像一台理性的机器。
可现在变得不正常了。
鸳鸯失伴,梧桐半死,完全就是一个内敛沉默的鳏夫。
可这样看似强大的人,看起来不近人情不好对付的。
但实际上,只需要凑到他耳边,轻轻低吟,“你老婆不要你了。”
他轻轻一下就碎掉了。
但没人敢撩虎须,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但显然,一般人根本承受不起。
赵钱多汇报了工作,合上文件夹对陆昂说道:“公司要聚餐,庆祝突破了新目标,陆总要去吗?”
陆昂冷淡道:“不用,你们去,挂我账上。”
赵钱多欲言又止,“陆哥,你也该出去走走。”
老是这么憋闷着,人会出毛病的。
陆昂问起另外一件事,“人有消息吗?”
赵钱多脸色一下就带上苦色,最怕他问这个。
赵钱多摇摇头,“没有。”
几十亿人口中找到一个人的难度,可想而知。
陆昂听到这个消息,却很淡然,麻木的淡然。
“对了,艺术家exile回国第一场画展,给你送了邀请函,邀请你出席他的画展。”
赵钱多汇报道。
陆昂想也没想道:“推了。”
赵钱多不意外,“好。”
“等等。”
陆昂突然皱着眉头,嘴里呢喃:“exile,exile,放逐……”
“是祁俞?”
赵钱多点头,“是。”
“什么时间,你安排一下,我要去。”
夏知鸢曾经参加过祁俞的画展。
他想再走一遍,和夏知鸢曾经有过的回忆。
“好。”
陆昂拿起外套,出了公司,开车回到了别墅。
车子驶进黑色雕花大门,趴着的大黄狗只是瞥了一眼,下巴磕在地上。
那只精力旺盛,见狗就骑的狗,几年的时间里,有些老了,不太爱动弹了。
陆昂下了车,对大黄招手,大黄才起身跟在他身后,进了大厅。
陈嫂已经准备好饭菜了,还是两个人的。
对面没人,可依旧摆上了碗筷。
就说吓不吓人吧。
她是真的搞不懂年轻人。
吃完饭,陆昂坐在沙发上,看着监控视频,一只手揉着大黄的头。
大黄被揉得烦躁,想跑,又被陆昂抓住了后颈皮。
只能趴在他的脚边。
之前看到幕布上的女主人,它还会汪汪汪大叫,发觉上面的主人,既不会回应它,也触碰不到。
大黄也就不再对着汪汪汪直叫。
“你说,她在哪里,她现在在做什么?”
“她真狠心啊,她真的一面不想见我。”
“我好想她,我太想了……”
“哪怕是见一面。”
陆昂对着一只听不懂话的畜生,说着话,袒露着脆弱。
大黄已经打起呼噜了。
陆昂要去祁俞的画展,他努力回想,自己当时穿的什么衣服?
他想得脑袋疼,就是想不起,他穿了什么。
只能将留了好些年的旧衣服,一套一套地往身上穿,尝试寻找记忆。
衣柜里,还挂着女士的衣物,每一件都被熨烫得不见皱折,罩着防尘袋,免得灰尘和潮气对衣物造成损害。
祁俞在外流浪了几年,整个人气质大变。
他留了些胡茬,遮掩住了娃娃脸,潇洒不羁,面容上甚至还有伤疤。
再无之间豪门公子的优雅和礼节,更像一株生长在沙漠中的植物,竭尽全力生存。
无与伦比的生命力和潇洒。
陆昂和祁俞相见,两人皆是一愣,还是祁俞率先说道:“你变了很多。”
他声音嘶哑,有些难听,“抱歉,嗓子受过伤。”
“夏知鸢呢,没和你一起?”
陆昂沉默了好久,才说道:“她走了。”
祁俞哦了一声,却是说道:“人世间,分分合合,世事无常,我去过战争的地方,人命瞬间就泯灭,脆弱无比。”
“活着,便是最大的幸运。”
“在巨大的无力面前,所有一切的情感,都那么无关紧要。”
陆昂沉默,走进展馆,看着祁俞的画作。
风格与之前大为不同,画作更多的展示生命力,再无之前的愁绪,扑面而来的是一种倔强的生命力。
陆昂的脑子里想着,当时夏知鸢看画作的样子。
他挪动脚步,却被一幅画钉在了原地。
陆昂直直地看着这幅画,画作中,是一个怀孕的女人,她微微垂着头,抚摸着肚子。
温柔娴静。
只是一个侧面,甚至有些模糊,可却让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甚至眩晕。
他连忙看向这幅画的名字,鸢。
鸢?
夏知鸢?
“这幅画怎么挂出来,这个不展览。”
祁俞的声音响起,声音沙哑对工作人员说道。
工作人员立刻将名为鸢的画作取下来。
陆昂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随即激动地抓住了祁俞胳膊。
“画里是不是夏知鸢,是不是她,是不是?”
这边的动静,立刻引人注目,祁俞却道:“出去说。”
祁俞抽出一根烟递给陆昂,陆昂只是道:“戒了,你先告诉我,夏知鸢人在哪里,她在哪里?”
祁俞却没说话,反而点起了烟,吸了一口,吐出烟雾,隔着烟雾和陆昂对视。
“我是遇到过她,画里是她,我给她画的,她拿了一幅,我留了一幅。”
这几年里,第一次听到有关夏知鸢确切的消息,陆昂又哭又笑,狼狈无比。
“她在哪里,你们在哪里遇到的?”
祁俞打量着陆昂模样,并无嘲讽:“分别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相遇的地方。”
“谢谢,谢谢。”陆昂连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