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掉毛的凤凰不如鸡(2/2)
俨然晋升分析大咖,却从未实操。
终在08年入手大批奥运股,然后…心态和存款同时被一波带走。那晚,结婚二十一年的老妈第一次见到丈夫流泪,哭着说“儿子以后咋娶媳妇呢”。
老妈为了安慰他,带他去楼下找左家两口子喝酒宽心。
再然后,没然后了。
随着三声炸响,这栋老楼塌了半边。
事故源于煤气罐卖家偷工减料,封闭不严。
夏桉止住回忆,拨号上网。
做投资人的数年间,夏桉总会对这几年的分析报告下意识留意。
眼下的时代大背景他很熟悉了,要做什么,能做什么,他心里有数。
上网,是为了查别的。
从医院出来后,脑子里莫名回忆起几条讯息,需要验证一下。
搜索:东山唐氏集团
九一年股改国有纺织厂,正式成立盛唐纺织有限公司。
隔年,纺织工厂并入,改名贸易公司。
九三年相继并购多个服装作坊,九四年收购东山商场。
九五年交叉入股东山交通运输公司,正式设立集团。
九六年七月九日。
——前夜,我市凌波桥路段发生一起重大车祸,轿车冲出栏杆,落水…
——据悉,车内是被誉为“东海省商业奇才”的唐天德一家…
——夫妻不幸车祸罹难,年幼独女获救…
最近的一条新闻是昨天的。
2006年7月10日,世界杯的火热闭幕,东海省商业龙头唐氏集团董事长唐天行,于公开场合发言称:永远不碰足球。
唐天德,东山上一辈人的骄傲。
是省内第一个遵从国家号召,勇于接盘的实干家。
数年间,飞速扩张,做大做强,养活了无数面临下岗的工人家庭,挽救了许许多多即将饿死的工厂职工。
这种人在当时是值得老百姓立碑的,老百姓最念好了。
很有意思,夏桉觉得这太巧了点儿。
刚重生…
不,竟然是在重生的前一晚,自己便遇到了一个落跑千金
‘唐琬…’
夏桉眯起眼睛,搓着手指。
不是他联想能力强,猜她是唐天德的女儿基于两点。
一是唐琬的气质。
别看唐琬柔柔弱弱的,又很接地气,可夏桉几眼就能看出她骨子里气质天成。
这需要优秀的家教,良好的家世和早早树立的正确三观来培育。
说白了,普通人家养不出唐琬这种姑娘。
再怎么天生丽质,天天吃糠咽菜手搓锅碗瓢盆你试试皮肤啥样。
时时为柴米油盐发愁,你试试长不长痘。
二,唐氏集团在2017年垮塌时动静不小。
当时已经有不少身家的夏桉,还在他们旗下的一个项目里赔了几百万。
唐天行被判无期的同时,有几个医学院的院长下马,这事儿夏桉也有印象。
唐琬的名字没有出现在任何一条新闻里,但已经不难猜测了。
夏桉不打算再看下去。
没什么可看的,结果昭然若揭。
不奇怪,不是特例。
人类社会的本质就是利益驱动,比这再黑暗一百倍的事,他原世也见过不少。
回想这一上午的经历,除了莫名其妙,尤感蝴蝶效应着实挺可怕的。
过往很重要,否则哪来的蛛丝马迹
‘倒因为果,便是重生。’
人生真的是由太多太多的细节所组成,一不小心,吓人。
校、漂亮、身材好、落难公主…
夏桉冷不丁发现唐琬身上buff真不少。
如果唐天德不死,她如今该是何等耀眼,何等高不可攀
有点恶趣味,也或许是重生配套的先知让他多了分自大。
夏桉突然很想看看唐琬傲然展翅时的样子,总好过现在惨兮兮的模样。
掉毛凤凰似的。
——
严冬避风的流浪猫,唐琬觉得自己现在就这架势。
夏桉的房间很小,单人床,小书桌,空地只能摆下个画架。
上面有幅正在阴干的丙烯画,画着一颗柚子。
除此之外,墙上也都是画。
没有明星海报,没有动画人物,尽是柚子。
‘他爱吃这个水果’
唐琬感觉自己正躺在果篮里。
有点好笑,但眼下的形势又让她笑不出来。
夏桉的枕头被子不酸不臭,有着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很好闻。
房间朝北,不热,很舒服。
心里挣扎着,回忆着前一年加这一上午愈发荒唐的经历,唐琬渐渐睡着了。
梦里,是她难以承受的偌大恐怖,是今早从酒吧出来后的另一种结局。
人似乎就是这样,只有在遇到强烈刺激的时候,才能打开上帝视角。
…
晨光微熹,她梦到自己抱着胳膊漫无目的地踉跄前行。
暖阳刺破河面的薄雾时,她走到了凌波桥上。
多年前,自己一家三口就在前面不远处发生了车祸。
轿车失控,撞断栏杆,坠了下去。
08:30。
唐琬给几个小时前刚认识的夏桉发去短信:
【醒了么可以陪我去医院么】
没回。
08:31。
打去电话,欠费停机。
从小到大,她没有想过依靠谁,可这一年,她始终在找依靠,却找不到。
她不想孤零零的死在手术台上或者病房里。
现实和梦境在这里分叉。
一块方砖碎了,缺了一角,高跟鞋凑巧踩了进去。
她跌倒在地,捂着脚腕哭出声来。
没那么疼,可好委屈呀。
她绝望了,似下定什么决心,咬唇起身。
二十米外有个报刊亭开始营业。
再近些的十五米处,有个卖小笼包的老爷爷。
她泪眼迷离地褪下高跟鞋,光脚走到栏杆边。
跨了过去,跳了下去。
没有丝毫犹豫。
距离河面三米时,她闭上眼睛,发丝飘扬。
梦里,她莫名想起夏桉送给她的墓志铭:
【这朵在黑夜盛放,于黎明时凋零】
她在高高的天上,看到卖包子的老爷爷用报亭的座机打了110。
看到这个城市和自己同天死亡的有上千人。
看到自己的照片让查案的民警惊艳一霎。
随后,不了了之。
她好害怕,也好懊恼。
如果自己步伐大一厘米,或小一厘米,就不会踩到那处坑洼。
如果卖包子的老爷爷再走快一点,就会安慰一番崴脚的姑娘。
如果报刊亭也有手机充值卡售卖,自己是不是就会给夏桉交话费
死去的自己好羡慕活着的自己。
…
唐琬猝然惊醒!
泪流满面。
——
家是一种很独特的味道,外人不得而知。
闻着记忆中久违的味道,夏桉在沙发上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唐琬猜他一定在做很美很温暖的梦。
因为他嘴角浅浅勾起,在笑。
‘还挺帅呢。’
夏桉梦里的味道有了丝变化,多了点陌生的甜味。
欣欣然睁眼,已日渐西斜。
唐琬的侧脸镀了一层金边,眼睛水汪汪的呈月牙儿状,纤长的手指绕着发丝。
她就侧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
相隔三十厘米,两人对视。
夏桉慵懒的抻了抻胳膊,轻轻缓缓开口:“饿了”
唐琬没回答,从茶几上拿起一张叠好的纸,歪头反问:
“我留了一张纸条给你,我现在要走了。”
说着,另一只白净的小手悬在夏桉面前。
“你有两个选择,接下纸条,或者…这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