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鹿角试炼(2/2)
“日后再见啦。李公子。”
典歆拱手回礼,跳坐到赤电上,轻挥马鞭,顿时便疾驰而出。
李之罔则一直驻足在原地,直到典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群山之间。
他虽说与典歆是萍水相逢,但连历数番劫险,早已有出生入死之情,实际上已成了朋友,只是如今世道仓皇,这一分别,再见与不见却是难说得紧。
随着典歆的离去,接下来李之罔的生活便简单许多,也单调许多。为了更快地恢复身子,他开始在客栈旁不远的空地上练剑,起初剑都拿不稳,往往舞上几道便气喘吁吁,但始终不放弃,几乎从醒了便一直待在空地上,直到彻底天黑才打道回府。如此小一旬过去,他终于是能完整地舞一轮剑,身子也随之好上许多,而且不时还有受恩惠者停下脚步,与他攀谈,这让他的眼界也不由开阔许多。
随着鹿角试炼的即将到来,鹿鸣县里受恩惠者越来越多,客栈爆满,茶馆人涌,一时整个鹿鸣县都显得生机熠熠。在这种氛围的感染下,便有好事者将受恩惠者聚集起来,相互探讨修炼心得。这等好事本不该轮到李之罔,但此前他练剑的时候认识了几位年轻俊秀,刚好有些门路,便在其引荐下参加了好几次论道会,不过他对修行没有什么心得,一直都沉默听着,还不曾开口过。
“这位公子来了几次,有些面熟,还不曾拜会过呢。”
又一次论道会结束,李之罔刚想起身离开,却有人拦住了去路。他抬眼看去,对方在三十来岁,皮肤白皙,额上插了枝雏菊,看起来有些轻佻。这人李之罔是知道的,乃是主办论道会的申屠治的胞弟,申屠允,不能怠慢,故此站将起来,行礼道,“在下乃是中洲来的王治,见过允公子。”
申屠允(兆天年——兆天年)轻慢地回了下礼,说道,“王公子可知我申屠两兄弟为何举行这论道会?”
“不知。在下尚...”
“便是为了广结善缘,以使众人修为精进。”申屠允一口打断,自顾自道,“我听朱炽他们说,王公子的剑术很是了得,这应不能作假吧。”
“在下所习剑术乃是秘传,无法外传,还请允公子见谅。”
“我们何会做这无良事,王公子过虑了。”申屠允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缓缓道,“便是今晚上有场宴席,想请王公子赴宴,若王公子有余力,还请在席上表演番剑术,也好让我等亲眼一见。”
李之罔顿时就有些不快,觉得自己倍受侮辱,但出门在外,总不能一直强硬处事,便拱手道,“自然可以,还请允公子告诉在下时间与地址,定准时赴宴。”
“好,那等日暮时王公子便来...”
告辞申屠允后,李之罔便回了客栈,心情在自我调节下也有所好转。此次出来,除了增进修为以外,还有一个更大的目的便是寻找能帮助齐暮的士族,而申屠士族作为南洲的老牌士族,与其他士族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番赴宴正是个结交其他士族子弟的好机会。
虽是这么想着,但李之罔一赶到宴席,还是傻了眼,进而由衷地愤怒。
申屠允眨眨眼睛,颇为无辜地道,“莫非王公子不知道,若不是士族出身,是不能进这内堂的。来人啊,带王公子去外堂就坐。”
李之罔面色飞速转变,咬咬牙,拱手道,“那在下就先出去歇息。”
离开的途中,其他士族俊秀发笑的声音止不住地钻进他耳朵里,让他又羞又怒,恨不得冲进去质问。
终究,还是忍下。
为了报复,李之罔对餐桌上的每一道菜肴都不放过,别人在结识套近乎,他则胡吃海喝,一副要把桌椅板凳都吃下去的蛮横,使得旁边本想与他搭话的人都退而远之,只当他是个野狐出身没有教养。
李之罔才不在意,或者说,在意也没办法。旁人介绍自己,总是先提亲族故地,再报上大名,便以典歆来说,她乃是栗山典氏出身,而李之罔直到现在除了知道自己姓李,其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为了保命,有时候还得去姓王。
这份迷惘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再加上今日又被以申屠氏为代表的士族所取笑,更是憋屈的不行,不暴饮暴食何能消解。
“诶,兄台,注意点形象呗。”
李之罔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帕子,先擦了擦嘴,才瞥眼过去,有些俊俏的不似男子,拿着柄竹扇,像是个公子哥。他把帕子扔在桌上,拱拱手,“心有郁结,哥们儿见谅。”
“有何郁结,说来听听?”
李之罔有些不悦,这人真是自来熟,别过头去,“我看你仪表不俗,方才也不在这外堂,当是内堂的宾客,跟我这泥腿子凑什么亲戚。”
公子哥轻轻一笑,不以为忤,“便是见到兄台就有一见如故之感,莫非兄台没有这种感觉?”
李之罔回看过去,仔细打量公子哥,却丝毫没印象,摆摆手,“莫要戏耍我了,我这儿还没吃饱呢。”
“兄台有疾在身,莫要放任,小心不治更返,这酒啊,更不能沾。”
公子哥站将起来,略微一拱手,便往内堂里走去,更可恨地是,他竟然把李之罔放在旁边的方酒壶给一并拿走了,气得他追也不是,骂也不是,狠跺一下脚,继续狂吃起来。
不过也是怪了,公子哥一番话说完,他反而觉得没之前吃得香,只往肚子里装下几口就丢下筷子,干脆不再吃了。
就在这时,有位侍女从内堂走出来,叫着李之罔的名字。
他拎拎腰间剑,知道该自己上场了,答应一声,便跟随侍女进到内堂。
外堂和内堂最大的不同就是餐式不同,外头是合餐的方式,大家伙儿围坐在一个大桌子旁,上面摆满了酒菜,里头则是分餐的方式,有名有姓的青年俊秀按着暗地里的士族地位分次坐下,面前各摆一个小案子,放着酒食,一看就比外头来得正经高贵。
李之罔稍稍打量在场众人,注意到方才的公子哥就坐在申屠两兄弟的下首,看来身份不低。他拱手下躬,缓缓道,“在下王治,来为诸公子舞剑。”
因为是埋着头的,所以他并没有看到那位公子哥在他报上名字时眼中精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