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漫长的潮湿(2/2)
还是要避避嫌的!
但征南将军就不必多么给这位步姑娘面子。
京中谁高看步姑娘一眼,都是因着步将军在边关的军功,过去京中的人高看单子寅一眼也是因为单廷昉的军功,可若是人不自己立起来,终究是会被人看不起的。
步姑娘没有单子寅的觉悟,她到如今仍旧还在狐假虎威,或是打算靠婚姻来改变什么。
迎程程如今受人尊重,不是因为她是单子寅的夫人,她受单子寅爱重,更不是因为她是迎春笑的大掌柜。
人任何时候,若是自己不立起来,就永远也挺不直腰杆做人。
其实迎程程小时候也曾经萎靡不振过,那还是在她母亲刚刚过时的时候。
失去亲人的痛苦不是一时的大雨,而是一生的潮湿。
可是迎程程只给了自己三日的萎靡不振和伤心难过。
她当时还说:“人活一世,不过几十年,我剩下的那些年,都不会再有极端彻底的高兴了,如同坐船一样在雨里走到对岸。剩下的时间,都不必再有渴求和高效,我允许冬天长长的到临,活着就为了等待团聚。”
这段话和当时小小的她太过于违和,以至于椿芽一直记到了今天。
在后来单廷昉过世的时候,椿芽又听到迎程程同单子寅说了一遍。
“你想想,再过几十年,我们也走到人生尽头,到时候是娘和爹来接我们,那便对死亡也不会那样惧怕了吧。”
迎程程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笑了笑:“当然迎湘仪根本不配当爹,他可千万别来接我。”
单子寅看着她笑得比哭还难看的样子,也安慰了她一句:“但你娘走的时候,也是她娘来接她的,这样想是不是你就不会这样难过了?”
迎程程离题万里地想到:“那太君呢?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亲眼看着儿子死了,她又会多难过呢?”
谢太君一直很冷静自持,印象中也从没见她失态过。
可一个母亲,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那样出息又孝顺,这一生饱受苦难去成就一个太平盛世,就这样没了,一个母亲该会有多伤心难过?
单子寅平静地说:“我爹……不是太君第一个失去的孩子,她这一生三子一女,全都走在了她的前头。”
所以这些年,久居深山,求神祈福,也未必都是掩饰和伪装,有些伤心和难过,不能当着孩子们和外人的面流露出来,也就只有神佛面前能流露出真实的伤痛了。
谢老太君这些日子回京之后,又去了山上,只有谢婧偶尔会过去帮帮忙不被赶走。
她们都是失去了孩子的母亲,很难界定清晰生离和死别哪个会更令人难过。
谢婧从山上下来之后,也会去探望一下谢清。
谢家的三个女人,以各种形式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活着,默默将所有伤痛埋藏在心里。
椿芽往程府跑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乱七八糟回想过去的事,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铁男应当这次也跟着回来了。
可为什么娘子军中没有她的名字?
若她也能算娘子军中一员,即便上战场负伤,也会给她应有的补贴,再说得难听些,就算有朝一日牺牲了,也是大楚的英雄呢。
椿芽想来想去,觉得迎程程不会亏待铁男才是。
那个榆木脑袋,总不至于是自己不要的吧?
今日过去了可得好好问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