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心事(2/2)
林尽染见她面色凝重,未敢怠慢,重重地点了两下头,“你说吧,我听着。”
“元瑶或许服了避子汤。”
“避子汤?”林尽染惊诧地反问一嘴,嘴唇嗫嚅了半晌方问道,“她服避子汤作甚?”
宋韫初接过话茬,“二夫人服用避子汤已久,恐对她的身体有所损伤。我也是偶然间从她的口中闻到药汤的味道,这才告诉时安夫人,交由她定夺。”
林尽染缓缓转过身躯,听李时安继续说道,“元瑶几乎每日在明园煎服了避子汤方才回府,此事我已向绾儿证实。前阵子,因我急于替兰亭求药,大多是由元瑶出面。然夫君也听到些风言风语,她···无辜遭流言中伤,时安自觉亏欠。或因此事,元瑶恐心有阻滞。”
她这番话说得很主观,并未夹带多余的揣测。可连一向不怎么对付的宋韫初和采苓都对其纷纷侧目,足见元瑶的一番用心。
林尽染讷讷地起身,刚迈出两步,又回首说道,“时安,你若不便去医馆,那就请孟医师登门吧。有劳宋姑娘留下条子,该如何诊治、如何用药······”
宋韫初不耐地摆了摆手,“你快去吧!本姑娘自然心中有数!”
他缓缓转过身子,起初只慢慢挪了两步,突然又曳开步伐,疯狂地向内院奔去。
秋夜渗凉,月色寂寥。
林尽染略有迟疑的推开房门。屋里虽已吹了灯,但他很清楚,元瑶定是清醒的。
他摸着榻边坐下,半晌方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你知道,我刚刚不是这个意思。”
沉默良久,被窝里传来一声,“妾身自知比不得时安···夫人······”
“在家里,不必在乎这些恶俗!”
此言掷地有声、不容置喙。
虽是早已定下规矩,在府中不必拘泥于谁大谁小、或是孰尊孰卑,可元瑶显然在暗暗努力汲取诸如《女诫》、《内训》等书中的精粹,约束己身言行。
诚然,由一个整日战战兢兢、勾心斗角的利己者,骤然要以林府这一大家子着想,甚至要考虑所谓的‘大局’,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令她几度迷失。
“家······”
元瑶的记忆中几乎没有家这个概念。
“时安和宋姑娘和我说,你常服用避子汤?”
元瑶猛地一颤,登时翻过身,攥紧他的手,瓮瓮道,“夫君怪我吗?”
“怪。”
纵然语音再温柔,纵然语气中确无丝毫责备,元瑶听了这一个字,未尽的泪意又汹涌而出。
“我是怪你为何不爱惜自己!”林尽染俯下身子,抬袖擦了擦她的晶莹,又言道,“相处一年有余,你应大抵了解时安的脾性。我相信她不会因你比她先产子而有所苛待,你也应该相信。”
“妾···我当然相信。只是···唯恐外界指摘时安执掌中馈,却未能管理好内宅。我···我本就出身卑微,只怕会连累夫君和时安······”元瑶话说到此,已有些哽咽,语音也愈发的低沉。
林尽染缓缓躺下,一手枕着头,一手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我知道,你苦于外界评道过去的身份。可当下,你就是林府独一无二的二夫人,是我林尽染的小妻。世俗的偏见,或许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却也可以是些许风霜。你知道,我过去最常听到哪句话吗?”
元瑶下意识地接过话茬,“哪句话?”
“出门在外,身份那都是自己给哒!”
听着他略有作怪的语气,元瑶不禁莞尔,可心中仍有几分愁绪久久不能消散,“可是我······”
“其他的就该由我考虑,你无需忧心。”林尽染漆黑的双眸中似是装满了回忆,良久又不禁轻笑出声。
“夫君又何故发笑?”
“想起昔日你在揽月楼算计我的时候,彼时你可没这么多顾虑。”
元瑶似有触动,可蓦地又冷哼一声,“昔日你为了时安却也险些将我掐死。”
林尽染讪讪一笑,继而正色道,“往后,别做伤害自己的事儿。天塌下来,尚且有我顶着!”
他知晓,李时安既向他坦白了这件事,自然早已劝说过元瑶。这避子汤或许未有继续服用,但她心里始终会有一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