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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番外一 国子监记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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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则不相信他,还是有迹可循的。

非常多的迹。

只得退让道:“那这一阵忙完了,你在宫里多住几日,宁斯越成天念叨你。”

陆清则瞥他:“我一个月有二十日住在宫里,到底是宁斯越念叨我,还是宁果果念叨我啊?”

宁倦一下笑了,凑过来给他理了理领子,遮住雪白的颈子上扎眼的青紫:“宁果果念叨的。”

陆清则给宁倦压榨得累得慌,回到府里,处理完今日的公文,早早就睡下了。

隔日清早,陆清则起身梳洗了一番,坐上马车,前往国子监。

大课的成绩下来,他得去和诸位学官商议一番。

抵达的时候,监生们已经在上课了,陆清则就此次的成绩与司业、监丞等人讨论了下,圈出了几名表现格外优异的学生,以及几个在三等也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被开除的学生。

讨论完时候也近晌午了。

陆清则记挂着宫里念叨他的大果果,见没什么事了,打算跟着司业转转,视察两圈便回宫。

正好宁倦这会儿应该也下朝回乾清宫了,他悄么么回去,还能造成点惊喜。

转了一圈,正好撞见晌午休息的监生们,见到陆清则和他身边的学官们,一群学生赶紧行礼。

只是看到陆清则,都有些面面相觑。

一些因为大课蔫了的纨绔子弟眼睛也瞪大了。

他们学官里,还有这么个大美人的吗?

荀嘉也在人群里面,见到陆清则,心里一喜,想着这次不能再错过询问名字的机会了,刚想上前,旁边的司业重重一声咳,见某些人眼睛黏在陆清则身上不放,不悦道:“这位是陆祭酒,还不快快问好。”

稍有些骚动的人群顿时傻了。

这就是陆祭酒?

那位陛下的太傅,如今的帝后?

受尽了学业折磨的一些公子哥儿腾地后退三步,惊恐地盯着陆清则。

传言里一会儿说他容貌丑陋,一会儿又说他容颜极盛,两个传言恨不得打一架才能得出结果,陆清则又低调,鲜少出现在人前,他们当真没想到,那个在国子监被传成恶魔的陆清则,居然是长这样的!

原本要上前的荀嘉也傻住了。

旋即就听到另一头传来阵脚步声,旋即太监独有的尖细嗓音响起:“陛下驾到,闲杂人等,统统退开——”

人群哗地如水流中分,纷纷跪下,穿着身玄色窄袍的陛下出现在众人面前,目不斜视地大步穿过人群,丢下句“平身”,径直走到笑容似有些无奈的陆清则面前才停下,旁若无人地牵过他的手焐了焐:“听说国子监恰逢大课,朕闲来无事,过来看看,正好来接你。”

旁边几个老学官看着这一幕,五官扭曲,重重地咳嗽提醒。

大庭广众之下,斯文啊!礼节啊!!陛下啊!!!

宁倦的手依旧握着陆清则被风吹得冰凉凉的指节。

显然皇帝陛下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斯文。

荀嘉有点恍惚。

一日之内,他不仅得知了那位好心的公子就是传闻里的帝师,意外知晓了他的名字,还见到了自己一直想见的陛下。

就是这过程比较出乎意料。

荀嘉望着相依的帝后,隐隐感觉自己的少男心好像破碎了。

陆清则无语了一阵,抽了下手,没抽回来,警告地瞪了眼宁倦,才顺利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宁倦在外人面前很有皇帝陛下的气派,没小狗似的黏上去,看陆清则即使穿得颇厚,在初春的寒风里也显得单薄,便一伸手,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下来,盖到陆清则身上。

几个老学官眼角再度一抽,不忍卒看地别开头。

陆清则被罩在了属于宁倦的气息里,哭笑不得:“陛下,你也不怕着了凉?拿回去。”

“朕身子好得很,不会得风寒。”宁倦有意无意地瞟了眼那边那群呆若木鸡的监生,“无妨。”

说完,宁倦转过身,语气淡淡的:“谁是荀嘉?”

荀嘉正凌乱地收拾自己微微破碎的少男心,猝不及防被圣上点名,心里一抖,赶紧丢开那些窜过的乱七八糟的念头,上前跪拜行礼:“学生见过陛下。”

陛下文治武功,颇有雄才大略,像他们这般的学生,莫不一腔热血,想要入朝为官,在贤能君主的手下,成就一番功业,造福天下百姓。

……虽然刚刚陛下才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人家陆祭酒的手不放。

但荀嘉还是很敬仰陛下的。

陛下威严的目光笼罩在荀嘉身上,一番打量之后,嗯了一声:“不错,揭榜之日,不要让朕失望。”

陛下不仅知道他,还在勉力他,言辞里颇有欣赏之意?

在一片钦羡的目光中,荀嘉最后那丝若有若无的惆怅也没了,心脏狂跳起来,胸腔里顿时盈满了兴奋感,愈发坚定了要刻苦用功的念头,激动地应声:“是!学生必不辜负陛下期待!”

陆清则:“……”

真有你的,宁果果。

宁倦说完了话,便回身再次牵住陆清则:“没什么事了的话,就随朕回宫吧?”

陆清则这次没再抽开手,回头朝扭曲的几个学官颔了颔首,又对监生们提醒了声:“都别呆着了,去用午饭吧。”

便跟着宁倦越过众人,并肩离开了国子监。

身后不免议论纷纷,不过大多是一些“帝后感情真好啊”“我要有那么好看的媳妇儿我也……哎哟你打我干吗”“白痴你不要命啦被听到脑袋还要吗”的声音。

陆清则睨了眼宁倦:“安心了?”

宁倦面色自若:“什么安不安心的?我只是来接你回家的而已。”

俩人坐上马车回了宫,当晚,皇帝陛下没能享受到本该有的美好夜晚。

在国子监里脱下披风给陆清则,吹了半天寒风,导致宁倦破天荒地生病了。

……有些话是真的说不得。

皇帝陛下年轻力强,身子骨健朗,从小到大就没生过几次病,顽强得很,像风寒这样的毛病就更少了,是以来势汹汹,病来如山倒,倒在陆清则怀里,差点烧昏过去。

陆清则面色镇定,紧急命人去将刚躺下的徐恕带进了宫里。

徐恕被打扰了好眠,满腹的牢骚,但乍看到宁倦这样子,也吓了一跳,抹了把脸醒神,把脉过后,又给宁倦施了针,写了张方子:“还好,问题不是太大,陛下跟你不一样,身体底子很好,按着方子喝几天就好了,咳嗽可能会延绵几日,这几日别再吹风着凉了——不过陆大人,我实在好奇,陛下是怎么着凉的?”

这宫里还有人敢让皇帝陛下着凉?

宁倦昏在怀里的那一刻,陆清则担忧得心率都有些失调,多少算是体会到了点往日宁倦看着他昏过去的感受,这会儿心跳才缓了点,冷然道:“……他作死。”

徐恕啧啧两声,看这样子,也不多问了,又吩咐了几句,收起医箱回去睡觉。

徐恕施针之后,宁倦的情况好了些,也没那么发烫了。

以往病床上躺着的都是陆清则,这会儿却是宁倦,陆清则坐在床边,握着宁倦一只手,看着那张布满了病态潮红的俊脸,有点颠倒错乱之感。

厨房煎的药还没送过来时,病得迷迷糊糊的宁倦醒过神来,看到坐在床畔的陆清则,嗓音沙哑:“怀雪……”

陆清则心疼又心软,轻轻“嗯”了声:“渴了吗?还是难受?”

宁倦:“我是不是要死了?”

陆清则皱眉:“就是场风寒罢了,徐恕已经给你看过了,喝了药明日就能起身了,你咒自己做什么。”

“可是我好难受。”宁倦用高热发烫的额头贴在陆清则手上,声音气若游丝,“我若是走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陆清则冷冷道:“死不了,但你再说一句,你就真的会很难过了。”

宁倦微微噎了一下,更可怜了:“怀雪,我在生病。”

陆清则:“……”

平时神采奕奕、精力旺盛的陛下这副模样,看得他的确很不是滋味,无奈地低下头:“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遗憾,”宁倦叹息道,“我担心有朝一日,我当真病死了,也无法补全这个遗憾。”

霎时陆清则脑子里涌过无数个猜测。

是幼时的不幸,还是少年时与他的分别?

他的语气忍不住更温和了点:“你说,我都答应你。”

得到陆清则确切的答复,宁倦抬起头,烧得发红的眼底含着笑,鼻音很重:“我想在临死前,听你叫我一声夫君。”

陆清则:“……”

“若是听不到,当是抱憾终身。”

陆清则:“…………”

这狼崽子,越来越欠了。

陆清则忍了会儿,和善地与他对视片刻,欣然道:“好啊。”

他凑过去,在宁倦发热的耳畔轻轻吹了口凉气,嗓音低低的,带着种勾人的笑:“那陛下,你是想让我床上叫,还是床下叫?”

宁倦:“!!!”

陆清则说完,别开头,察觉到皇帝陛下眼底别样的红,没等他伸手过来,就轻巧地躲开了。

近在咫尺却没能触碰到,宁倦简直百爪挠心,腾地起身想把陆清则逮回来,无奈风寒过重,还没起来,就先一阵头脑发热的眩晕,又倒回了枕头上。

他眼睁睁看着陆清则退开,自自在在地望着他,哼笑了声:“差点忘了,陛下现在有心无力,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优雅地退出了房间,准备去厨房看看药煎好了没。

宁倦:“……”

他决定了。

小孩子才要选择,皇帝陛下两样都要。

等他病好,他要陆清则床上床下都那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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